這項技術對通訊公司、家電生產商、汽車制造商等等任何想要用到液晶屏幕的公司都有著無以倫比的吸引力, 但嗅覺最靈敏、最快找上門來的都是兩家通訊公司。足以證明通訊行業的布局如何寬廣深遠，令人防不勝防。

大約誰也沒想到，和專業實驗室比起來完全是草臺班子的他們能研究出真東西，趙敏相信還有很多聽到消息的人正在趕來。

時代通訊代表左右看看，笑著打破沈默，“既然如此, 那公平競價？”他也是久經商場之人，不必誰開口, 只看胡偉坐姿傾向方舟通訊的人, 就什麽都明白了。胡偉自以為精明, 那是和專心科研的人比起來。這時不時看一眼, 面色是藏不住著急的模樣, 不太適合與商人交鋒。

“還是聽一聽我們科學家們的意見吧，畢竟是他們研究出這樣偉大的產品。”方舟通訊的人不要錢的高帽子直往外丟。還畫蛇添足的加上一句：“趙小姐沒意見吧？”

“學長~”趙敏甜膩膩的叫了一聲，“你說。”

金長陽推了推眼鏡，側身對著趙敏，“學妹，液晶材料合成劑只是我們項目設想的第一階段，第二階段我想研制液晶材料替代品，未來的載體材料總在向更輕薄更方便更高效更逼真發展, 液晶現在很好, 以後就跟不上時代了。我不需要什麽獎勵, 繼續住公寓, 保持現在這樣, 有個阿姨做飯打掃衛生就行。只要實驗室夠好，我就能幹！”

金長陽的話再明白不過，只要趙敏願意投資，他就拉著人繼續幹。

“學長，謝謝你。”趙敏面上十分感動，她知道金長陽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學長，我沒辦法答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若是繼續由我投資，你連現在的班子都拉不齊。”趙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胡偉。

“你拿得出投資的錢嗎？”胡偉忍不住懟了一句。

方舟通訊的代表案叫糟糕，果然，趙敏笑道：“嗯，拿不出，更拿不出大額獎勵給科研組的人。金學長，我的意見是賣，當初我投資是看好你，更是看好項目前景。賣了我收回投資，你們也需要錢進行下一輪試驗。”

感情牌到目前為止是不能打了，學長學妹的同校情義、慧眼識珠的商人、志趣相投的夥伴，這些無用的感情先扔到一邊。方舟通訊的人拿出一份合同擺在金長陽面前，“這是我們的誠意。”

趙敏十分沒禮貌的拿過來，“我是這個項目天使投資人，成品由我出手，利潤分科研組5%。這是合同上的規定。可誰叫我和學長關系好呢，我做主再加5%。”

這個項目是賣方市場，而賣方市場的核心是金長陽的科研團隊，之所以沒撕破臉皮直接撕逼，都是在攢好感度呢！誰知道他們日後會研究些什麽出來。

“我們……”

“我聽你的。”金長陽斬釘截鐵道，在默默無聞的五年，是學妹一直支持他們，金長陽自認做不出過河拆橋的事情。更何況合同擺在那裏，怎麽拆呢？

胡偉十分看不上這點分配比例，他們之前簽的違約金又不高，直接賣給方舟通訊的人，違約金由他們墊付，還能拿一筆不菲的獎金。現在材料已經送上去檢驗了，雖然論文還沒安排發表出來，但各大實驗室都驗證過成果，若非專利在他們手裏，人家就能著手仿制了。

買方繞過天使投資人直接和科研人員接觸是慣常操作，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感激一窮二白走投無路時候降臨的“天使”。

至少在胡偉看來，他們熬幹了心血，果實卻被只出錢的趙敏摘走，何其不公！

“老金！這是我們的項目！”胡偉忍不住大喊。

“實驗室第一負責人是金長陽學長。”趙敏閑閑補充，轉向買方，“兩位，可以商量價格了嗎？”

時代通訊的人無所謂聳肩，也把自己的報價遞給了趙敏。

方寧馨的電話這時候響了起來，聽了兩句，湊在趙敏耳邊道：“明珠家電的代表。”

趙敏接過電話說了兩句，對在場人士道：“抱歉，不介意我開公放吧？”

“我們很有誠意，我們也是國內自主研發自主創新的龍頭，2.5億的價格，不會有人比我們更舍得為原創保駕護航。”

方舟通訊的代表馬上起身出去打電話，時代通訊代表在自己做主的額度內增加到2.8，又讓助手出去請示。

方舟通訊代表剛剛落座，方寧馨和趙敏的電話同時響了起來，不知哪個神通廣大的，連趙敏的電話都搞到手了。

兩人分別又得了一個報價，趙敏輕笑：“咱們快些吧，不然海底撈今晚是吃不上了！”聽到消息競爭報價的人越來越多。

方寧馨承擔助手的角色，先初審合同，不要高看大公司的節操，在合同上做手腳都不是沒有，不是業內人士誰有知道小細節會有多大影響。

趙敏看過之後遞給金長陽，理論上能做主的只有他們兩人，胡偉在一旁深深吐氣吸氣，這也是他的心血啊。

最後，趙敏選定了時代通訊的2.8億，性價比最高，答應給金長陽他們更好的科研條件，趙敏願意繼續維護這段同學情義。金長陽無意見，當場簽約。

“我另開一桌，請大家吃個便飯。”趙敏熱情當起東道主。

“改天再和趙小姐共進晚餐，中年男人需要餓身材啊！”談成生意的時代通訊代表挺有幽默感。

方舟通訊代表保持皮笑肉不笑的風度告辭，胡偉暗罵一聲，揚長而去。

“學長，我說話算數，本該實驗室得5%，再加5%是我對大家的感謝，我私人再添200萬，湊個整數，是我祝賀學長，盼你再創佳績！在座的學長學姐我也私人掏腰包，在這些之外，一人20萬。”

“學妹，不必……”

“學長，一切盡在不言中。我當初的確是看你面子才投錢的，現在也一樣。祝你日後再攀高峰！”

趙敏表達了態度，和方寧馨攜手而出，金長陽呆呆坐在沙發上，這算是……和平分手？

“兩千八百萬按比例我能分多少？”剛還醉著的呆毛小師兄結巴著問道。

“助手級別7%。”另一個“醉著”的學姐利落接上話。

“還有20萬意外之財，我不嫌棄只有老大十分之一。”

桌上醉著的人陸陸續續醒了，只有一位師兄還趴在桌子上打呼。“哎！醒醒！醒醒！”

“算了，別叫了，只有他真睡著了！”

雄心勃勃走出門的方寧馨也在計算自己能抽多少，扒拉著手指頭一算，“姐妹兒挺有錢啊！一開口五百萬就許出去了，你前段時間不還扣扣索索幾十萬都想銀行貸款嗎？”

“羊毛出在羊身上。”趙敏伸懶腰，她為這場無形交鋒繃緊的神經快繃斷了。“姐現在抱上劉大牛的資本大腿，已經不是缺錢的人了！”

方寧馨笑著和她玩鬧，車開上公路才問道：“怎麽想賣了呢？”項目前景這麽好，趙敏不是不懂行的外人，也不是殺雞取卵的急功近利者，胡偉搗亂，趙敏有一百種方法不傷和金長陽的感情把人擠兌走。

“大家都想賣。”趙敏閉目靠在後背上說夢話，她紅眼航班飛過來，早飯沒吃，中午墊了兩筷子海底撈，全程高度緊張，怕是吃出胃病來了。

“你可不是聽大家的人。”趙敏是大老板，她有絕對話語權，而她就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名牌大學畢業、前程大好回去種田，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騷操作。

趙敏假裝自己睡著了。

“別裝死啊，我怎麽也想不明白。要是瞧得起，你能賣了？要是看不上，給出去將近五百萬，私人感情真是感情啊！”論了解趙敏，方寧馨現在屈居第二。

趙敏抗不過騷擾，一雙死魚眼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以後屏幕材料不是液晶。”

“啥玩意兒？這麽多公司、實驗室投入大量精力研究的液晶材料不是主流？姐！我親姐，你什麽意思？你又是哪兒接受來的新鮮觀念，說啊！想急死我嗎？”

“好好開車。”趙敏有氣無力道，她現在只想睡覺。

“不行，我不知道答案無心開車啊，要不我們靠邊休息，聽完趙敏大師傅的講課再說。”

趙敏無語了，她能怎麽辦？“燕大物理材料學徐襄轉教授說過，載體從有形到無形，從可身體觸摸到可思想控制，這是我們研究的方向和可期的未來。”

“所以？”方寧馨一下子沒從官方言語中提煉出精髓，突然她得羊癲瘋似的抖起來，“不會吧，你不會吧！”

“會啊，小何！”

小何的投資項目，發生不少故事，車禍救了被投資人的父母，跟傳奇小說似的。趙敏投資了兩個材料方面的，都能用來做屏幕，兩個卻是截然不同的研究方向。若是小何成功，這個傳奇故事更添曲折。

方寧馨以為能瞎貓撞上一只死耗子已經是老天爺開眼了。想想前後才投入多少，百倍的回報都有了，怪不得趙敏能如此大方，開口就許出五百萬去。

可是，老天的偏愛不止如此，若按她的猜想，小何的項目才是金母雞啊！

“艹！這種好事老娘怎麽遇不到！”方寧馨給方向盤一巴掌，她也是學投資的，怎麽沒投到點子上！都怪方向盤沒掌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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